历史文化
门缝里的榕树
在南方,榕树生长在路边,拥有得天独厚的生长环境,粗大的树干,茂盛的树叶,千丝万缕的根须,无不展示着它的壮美。
可有一天,当我发现一棵夹在门缝里生长的榕树时,心里掀起巨浪,很震撼。
在钢筋混凝土筑成的楼房里,地面上除了木地板就是大块瓷砖,很难见到一寸泥土。在一栋筒子楼里,阳台上很简陋,边边角角的水泥依稀可见。
有一天,或许是一只淘气的小鸟衔了一粒榕果,从筒子楼经过,很随意地把榕果丢到阳台上。风也来凑趣,把榕果刮到阳台上的水泥上。过了些时日,出现了奇迹。榕果发芽了,它紧紧地攀住水泥,把根扎进水泥,吸收水分和营养。硬邦邦的水泥竟然成了不起眼的榕果生长的温床。你难以想象,它会找到门缝当落脚点,门缝的夹角处是水泥最为丰厚之处。它不动声色地扩展自己的根须,四处探路。阳台上四周围凡是有水泥裸露的地方,都成了根须占领的地盘,褐色的根须,或粗,或长,凹凸有致。
主人发现了这棵努力生长的小榕树苗儿,忙不迭地把围在阳台上的根须砍断。小苗儿并没有气馁,门缝里的根须生长出绿绿的茎,两片椭圆形的叶片也抽了出来。
主人看到如此顽强的生命力,默许了它的生长,不再伤害它。那些拼命攀住水泥的根须,无非是为这棵小苗寻找水源和营养,哪怕道路再艰辛,哪怕面临生命的危险,也无畏无惧,勇敢地探寻出一条生路。
于是,这不起眼的阳台就有了生命。
那棵小榕树苗的茎渐渐地粗大,变成褐色,主根上
又生出细嫩的绿色的茎,茎上的叶儿油绿绿的,根茎与地面呈四十五度角倾斜着生长,它懂得顺势而为。在门缝里只能这样委屈着生长,而它,似乎并不觉得委屈,仍然生长得那么蓬蓬勃勃的。它的茎叶交叉,形成伞状,构成了门缝里倾斜出来的小榕树的天下。
一
粒种子也是有命运的。那些生长在路边长成参天大树的榕树,除了自身的努力之外,还拥有门缝里的小榕树所不具备的优越资源。
门缝里的榕树资源极度稀缺,但它并没有气馁,心中怀着希望,一路阳光下去。在它的成长之路上,你看不到消极,活着的信念一路支撑着它,每天都在探索,每天都在吸收,每天都在生长。长不出直立的茎,那么,就倾斜吧!旁逸斜出也是一种美,虽有些畸形,但那些油绿绿的茎叶呀,足以让人看到它的不屈之美。它的顽强,化解了主人的成见。没有人会拒绝蓬勃向上的生命,哪怕只是一棵小榕树。它的努力,为它赢得了生存的空间,以及尊重。
又有一天,一位身残的少年颓废地来到筒子楼。他本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,曾获得全国奥数大赛一等奖,不到17岁就被保送到名牌大学。就在他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,一场车祸令他失去了右手。从此,他觉得自己成了废人,开始自暴自弃。家人只好把他送到乡下,期待换个环境,能给他带来生机。
就在这个筒子楼,他看到了阳台门缝里倾斜的这棵小榕树。他落泪了,动情地看着这棵小榕树,它没有笔直的树干,可那绿绿的椭圆形叶片,比路边生长的任何一棵高大的榕树叶片色泽都要鲜亮。少年调转头,开启人生中的重大转折。自学了大学的全部课程,后来开了一家公司,成就了一番事业。
门缝里的小榕树,不但自救,也救人。历经坎坷,却盎然向前,身上自带光源,照亮自己的前路,也点亮他人的心灯。(紫竹)